王景弘 - 資深新聞工作者

中國走到戰略十字路口

Posted at — Mar 3, 2005

中國走到戰略十字路口 王景弘

中國利用外資與外貿取得經濟發展,並藉此全力擴充軍備,而自命「 和平崛起」,但不論其領導人如何美化其「崛起」,中國政治上維持 共黨一黨專制,對外企圖以建軍和使用武力破壞現狀均勢,已經使中 國成為一個問題。

中國崛起對世局帶來的衝擊,已經微妙的改變中國問題的性質,和美 、日與中國關係的保留。在這種微妙的改變下,台灣海峽的問題仍然 存在,但卻只是其中的一部份。美、日應付中國崛起的大戰略,把台 海現狀視為世界既存秩序,中國是否放棄以威脅或使用武力處理與台 灣關係,是認定中國良性崛起,或惡性崛起的重要指標。

美國與中國的關係已經走過了「中國通」一廂情願想法:對中國的需 索全力通融,要給中國面子,不能對中國的人權與自由過度苛求,要 對中國的民族情緒高度敏感,可以犧牲台灣換取與中國關係的穩定。 這些「中國通」既看不清楚中國內部問題的嚴重性,也看不清楚中國 惡性崛起對地區均勢的威脅性。在新的局面下,美國並非不重視與中 國的關係,但美國更重視如何因應中國的走向,這已不只是雙邊關係 的問題,而是國際戰略的問題。

中國的瞭望雜誌稱,美國利用在阿富汗反恐作戰,取得若干舊蘇聯在 西亞的軍事基地使用權,對中國完成戰略包圍。這篇文章勇於對號入 座,可能也反映中國領導層的認知。美國總統布希曾先後用過「戰略 競爭者」,和「戰略伙伴」來表述與中國關係,現在的重點卻是結合 盟國及友邦,防範中國崛起成為破壞地區均勢的戰略競爭者,其手段 在促中國接受國際規範,尊重現有均勢,不容以威脅或武力尋求其所 謂「統一」問題。

美國與日本外交及國防部長聯合安全咨商所發表的共同聲明,實際上 便是雙方因應中國崛起的共同戰略,但對這項戰略轉變最具體、最明 確的詮釋,應該算是共同聲明發表前三天,二月十七日,美國國防部 主管政策之次長費茲 (Douglas Feith) 在華府外交關係協會發表的 演講。

費茲明白指出,中國如果想繼續繁榮,它應選擇良性路線,使世界各 國一得以接納其和平崛起。他提出檢驗中國是否走良性路線的標準: 「中國領導人是否看清楚中國的長程利益,包括它從外資及外貿獲利 的機會,有賴於它成為國際社會受到尊重和負責任的成員,而要成國 際社會受尊重及負責任的成員,將需要它放棄以威脅或使用武力以尋 求統一? 」

他特別提出,「諸如中國與台灣關係這種敏感和具爆炸性的問題,應 以現存的外交架構處理,而此架構的基本要素是以彼此同意與和平的 方式解決問題。」

但費茲認為各國觀察及因應中國的崛起,不只看它是否放棄對台灣武 嚇,而且要求中國領導人應瞭解,「中國未來的繁榮、穩定及尊嚴在 相當程度有賴於中國繼續邁向更自由,以更具代表性之政治體制治國 的政治發展。」

費茲把國際社會調適強權關係以因應蘇聯解體、德國統一、印度興起 及北約組織擴充的成果,歸功於國家體制的彈性,和避免衝突之「道 路規則」。他強調,「美國與其盟國及伙伴,有共同利益要培養使中 國逐漸有此共同理解的環境。」

這些硬話軟說的外交詞令,簡單的說,就是美國和其盟國樂見中國和 平崛起,融入國際社會,但中國必需尊守國際社會的行為規則,放棄 威脅或武力手段,尋求它所謂統一問題,也應進行政治改革,建立民 主體制和自由社會。有關「中國與台灣的關係」必須以和平及彼此同 意的模式解決。如果中國不作如此選擇,美國與其盟國將採取措施, 讓中國就範。

就整個大局來說,這是美國與國際社會要觀察、約束中國和平崛起的 走向; 就台海情勢而言,不容許中國以威脅或使用武力,打破台海現 狀。它要求中國循現存的「外交架構」,解決與台灣關係問題,而此 外交架構的基本精神即手段和平與結果彼此同意。

從布希總統明提反對台灣或中國片面改變現狀以來,美國官員在幾次 重要談話中,均以「中國與台灣關係」取代過去常使用的「台灣問題 」,或台海爭議,對台灣來說是有利的進展。台灣與中國現在並沒有 關係,要強行把台灣納入中國,便構成改變現存的地區均勢。國民黨 很阿 Q 的認為美國主張台灣與中國爭議的解決需雙方同意,意思即 「台獨不可行」,但他們卻看不見非經台灣人民同意,國民黨或中國 想「統一」也不可行。彼此享有否決權,結果還是「現狀」,而現狀 難道不是台灣獨立自主於中國之外?

如此情勢,更重要的意義是美國及其盟國戰略以約束中國的崛起為重 點,而中國崛起屬良性或惡性,檢驗標準之一是看它是否放棄使用武 力威脅台灣。實際上台灣已成為約束中國崛起的一部份,美、日防衛 共同聲明把台海和平與穩定列為戰略目標,便是很好的說明。美國雖 原則上主張台海問題和平對話解決,但它並沒有「促統」的意思。台 灣必須堅持主權國家的立場,但在維持和平與穩定的大目標,與美國 有共同利益和共同責任。政府應讓美國瞭解台灣人民要使台灣獲國際 承認,成為一個正常國家的心聲,但政府不會冒然採取美國認為可能 有破壞穩定的措施。台灣希望美國及其盟國約束中國崛起,能產生有 利自由與民主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