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系列之一
北京拿「一個中國」做無本生意 王景弘
北京中華人民共和國當局,把「一個中國」當神主牌,「凡事」堅持 「一個中國」原則,台灣要與它和平相處,「必需接受一個中國」, 美國和其他國家要與它維持友好關係,也要「承認一個中國」,採取 「一個中國」政策,國際組織不能接受台灣為會員,或「觀察員」, 因為那不合「一個中國」原則。
被中華人民共和國用來作為扼殺台灣之絞繩的「一個中國」,實際上 是一個綪緒性、霸權性、非現實、非民主、在法律上站不住腳的主張 ,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仗勢欺人,敲詐勒索的無本生意。
因為台灣民主化,而與中共「內戰」的中國國民黨又失去政權,「一 個中國」的神話受到嚴重衝擊,北京更變本加厲,要求它的與國「重 申」承認「一個中國」原則,承諾不與台灣建立官方、政治關係,以 防國際社會因為台灣政局的明確改變,而有承認台灣的舉措。
「一個中國」並不是什麼新名目,它只是蔣介石套用諸葛亮「漢賊不 兩立」的另一種說法。國共內戰以蔣介石的國民黨流亡台灣而成僵局 ,中華人民共和國未能完全「繼承」蔣介石統治下的領土,遂仗著它 實際統治中國的優勢,採取「一個中國」的立場,防範國際社會承認 「一個中國」。蔣介石藉「中國法統」和戒嚴、威權統治台灣,並以 「中國法統」要「反攻復國」,為保其法統神話,以免在理論上失去 統治的合法性,他便打出「漢賊不兩立」與「一個中國」唱和。
不論是「漢賊不兩立」,或「一個中國」原則,都是不合現實的封建 思維,情緒有餘,理性不足,本質上還停留在中國君主專制,成王敗 寇的死活之爭。依這兩套劇本,雙方在國際社會便不斷重演「你來我 走」的戲碼。「漢賊不兩立」鬥不過「一個中國」,在一九七一年「 賊」進聯合國之後,已成「賊立漢不立」,或「漢賊」易位的艱苦處 境。
「一個中國」的基本說法,設定「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 的一部份,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中華人 民共和國」有時被當作「國家」,有時被當作「政府」,在如此論述 下,它當作一個「政府」,而且是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 ,換言之,其他「政府」均為「非法」,也不「代表中國」。
對外的這種說法,有時「客氣」些,指「中國大陸和台灣都是中國的 一部份」,讓台灣的大中國主義者「有面子」,說是中國的善意,但 如此提法意思仍不脫「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這種流氓邏輯。
北京對內的說法,便不如此間接,「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便直指「 台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神聖領土的一部份」。這裏用的「中華人民共 和國」意義是一個「國家」,北京的說詞便露出馬腳,中華人民共和 國成立於一九四九年十月,台灣何曾有一天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神聖 領土的一部份」?
中華人民共和國憑什麼說台灣是它領土的一部份,或「中國」領土的 一部份? 歸納下來,北京有幾個說詞,第一,歷史辯詞:它說台灣「 自古以來就是中國不可分的一部份」; 第二,政治辯詞:世界上大部 份國家都承認中國只有一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 第三,法律辨詞 :台灣在開羅會議「宣言」及波茨坦宣言規定,已經「歸還中國」; 第四,民族主義辯詞:「我們都是炎黃子孫」,基於「民族感情」, 台灣應回歸中國,不應分離。
歷史辯詞用在疆界、領士上是站不住腳的。第一次大戰結束,巴黎和 會辯論領土問題,法國要求取得薩爾,它即以歷史辯詞稱,薩爾是法 國君王路易十四所建,依一八一四年的疆界,薩爾大部份歸法國。美 國總統威爾遜回應:「你以一百零四年前發生的事情作為領土主張的 基礎。我們實在不能用如此遙遠以前存在的情況,作為調整歐洲疆界 的基礎。」義大利總理奧連多更一語引起哄堂大笑:「根據如此推理 ,義大利可以索回羅馬帝國時代的所有土地。」當然,依此推理,蒙 古人也不必流落「塞外」牧馬,它可以要求索回「中國」及遠至匈牙 利、烏克蘭的土地。
政治辯詞是霸權行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仗著它在聯合國安理會的優勢 ,以及過去二十年經濟改革所帶來的市場引誘,逼國際社會接受「一 個中國」,甚至以武力威脅台灣不能有「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 之念,然後回過來說世界上大部份國家都接受「一個中國,台灣是中 國的一部份」。這是國際社會屈從北京的壓力,並不反映政治現實。
北京的法律辯詞最心虛,它所能提的只有「開羅宣言」和「波茨坦宣 言」,但一九四三年的開羅「宣言」,實際上只是一份「新聞公報」 ,而且所謂台灣、澎湖的歸屬,也是說歸還「中華民國」。波茨坦宣 言確定要求日本無條件投降,內容重申開羅「宣言」要執行。對結束 對日本戰爭狀態,處理戰敗之日本的正式法律文件,一九五一年舊金 山對日和約,北京根本不敢提。開羅會議及波茨坦會議時,中華人民 共和國尚未成立,舊金山和會召開,中華人民共和國已成立,但內戰 僵局,與中華民國鬧雙包,被拒與會,而在這份最重要的法律文件中 ,日本只承諾「放棄」對台、澎的一切權利與主張,並沒有說主權歸 誰所有。北京不敢提,足見其心虛。
所謂民族感情之論,同樣荒謬。鄭成功有「反清復明」之志,不受滿 洲異族統治。孫中山也有「驅逐韃虜,恢復中華」,要打倒「迫我漢 人為其奴隸」的滿洲「塞外東胡」,如「敢有為石敬塘、吳三桂之所 為者,天下共擊之」。等他革命成功,又杜撰一個政治名詞,把滿族 、回族全列入「中華民族」。依孫中山的思想,台灣受過荷蘭人異族 統治、鄭成功漢族統治,滿清異族統治、滿清戰敗割台灣給日本,又 受日本異族統治、最後還被拿著「中華民族」旗號的「外來政權」統 治。現在台灣落實主權在民,北京當局又不擇手段,要逼台灣接受其 殖民統治,這種「民族感情」並不令人感動。
北京的所謂「一個中國」辯詞如此薄弱,也就是它藉此做無本生意的 本質。它要取得對台灣的主權,有兩個手段,一個就是冒天下大不韙 ,和自己崩敗的風險對台灣使用武力,一個就是霸道的用「一個中國 」原則套取台灣投降。北京「一個中國」原則的法律作用,在確定「 國共」內戰仍在延續,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中華民國成為「中國 」的法統,中華民國所擁有的就應由它繼承,中華民國所統轄的,便 應歸它統轄。依照如此思維,北京雖說中華民國己經滅亡,但它卻最 怕中華民國的「國號」被易名。不論是「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 ,都將使北京當局「繼承」台灣主權的立場落空。
在事實上和法律上,台灣都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份,因為 不論「中華人民共和國」作為一個國家,或一個政府,都沒有統治過 台灣,也沒有在國際法上取得台灣的主權,它只能拿「一個中國」作 幌子做無本生意,而不必理會國共內戰的「中華民國」已經由新的中 華民國所繼承,由台灣二千三百萬人民所繼承。新的中華民國並不接 受「中國只有一個,台灣是中國一部份」的無理主張,新的中華民國 也早拋棄「漢賊不兩立」的封建思維。
北京拿「一個中國」做無本生意,因為這是它以繼承理論,「和平」 取得台灣主權的不二法門。如果得不到它並沒有失,卻可以把天下弄 得雞太不寧。台灣不能接受「一個中國」原則,因為那是把屬於心台 灣二千三百萬人民的主權拱手讓人,台灣的主權國家地位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