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死疫帶給胡錦濤的危機與轉機 王景弘
煞死疫 (SARS) 突然暴發，並迅速蔓延，對新登基的中國國家主席胡 錦濤是一次嚴厲的挑戰。他是否有眼光與能力，亡羊補牢，化危機為 轉機，把中國帶向透明化的民主與法治是最值得觀察的課題。
受中共重點培養，被一些中國觀察家認為一生志業以「未犯錯」為特 色，並無特別建樹或創意的胡錦濤，在因應煞死疫上，已經開創了中 共政治史上的一些新例：中國衛生部長及北京市長負責下台，中共北 京書記、中央政治局常委自我檢討; 他和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四處宣傳 抗疫，並下令不得隱瞞疫情。
但這些動作短期抗疫或有所幫助，對處理中國經濟開放後長期面臨的 各種危機仍然不夠。煞死疫在中國發生的危機，不只是人的問題，更 是制度和觀念的問題。如果胡錦濤不能從更根本的問題去看待煞死疫 ，他會面臨更嚴重的挑戰。
煞死疫在中國暴發及蔓延，突顯胡錦濤不能迴避的一些嚴重事實：中 國沿海城市的光鮮與內陸鄉下衛生醫療之落後成強烈對比。官僚體系 不誠實、不負責，造假說謊成性。中共政權缺乏節制的體系，沒有真 正的反對黨，沒有獨立的國會，沒有獨立的媒體。
在這一個除了官方公佈的數字之外，其他均屬「國家機密」的社會， 其政治、經濟都必然腐化，不可能成為一個資訊公開、透明，政策可 供人檢驗，人人可以參予公平競爭的機會。
照中國的老觀念及專制獨裁制度，煞死疫確是「小事一椿」，到現在 三千餘人感染，不到兩百人死亡，對十二億人口的國家來說，當然微 不足道。中國常年發生大水災，礦坑災變，翻船，火警，死人常是超 過如此兩百之數，水災一死常逾數千人，根本談不上領導人要「負責 」這樣嚴重的問題。
同樣是衛生、傳染性疾病，國際間愛茲病專家估計中國感染此疾者， 可能達兩百萬人，但中國政府並未提出可靠數字，甚到還一度否認中 國有愛茲茲病。中國對百萬病人的愛茲病的防範，顯然並沒有像對付 煞死疫那樣賣力，為什麼北京為煞死疫感染數千人而不惜開革兩名高 幹，對愛茲病傳染兩百萬人，卻讓病人自生自滅?
紐約時報的報導提出一個最可能的原因：煞死疫不長眼睛，已經滲入 中共高幹住的中南海，及高幹的辦公處所。愛茲病在中國主要是鄉下 的窮人病，一些窮苦農民為多賺兩個錢改善生活，被迫賣血維生，而 鄉下醫療衛生常識、設備都不夠，致愛茲病不斷擴散。如此需要親蜜 接觸才會感染的窮人病，不會威脅到中共諸巨頭，也進不了中南海。
但煞死疫雖源自窮苦區，卻是不長眼晴，不分貧富的疫疾。據紐約時 報報導，中共當局開革兩高幹，是因為陳雲之遺孀的佣人染上煞死疫 。陳雲的遺孀仍住中南海，如此一來，中南海諸巨頭人人自危。不僅 如此，國務院商業部一位主管外貿的副局長級官員，到泰國出差回北 京，可能也在機上被傳染煞疫。太子黨王軍掌控的「中國國際投資信 投公司」，有一名董事也感染此疾。
除了事關中南海諸巨頭自身安危外，胡錦濤承諾不隱瞞煞死疫蔓延情 形，也是因為受到國際壓力。這些壓力來自世界衛生組織，外國投資 者和國際媒體的報導及指責。如此發展也打破了過去一些「中國通」 的金科玉律：「外界對中國的壓力，只會造成反作用，不會迫中國讓 步。」很明顯的，中國已經不能再無視國際輿論、國際社會，特別是 其鄰國的壓力，而高舉「主權」大旗，關門蠻幹。
煞死疫不僅威脅中南海，而且，它的蔓延危及其他國家，這已經不是 中國自己家務的事。外國投資者在一個「國家機密」充斥的社會，看 不清真正情勢，那是冒極大風險。疫疾不加控制，而圖以隱瞞方式， 任其流傳國家內外，那是外國所不能受。中國既要靠與外國進行商務 貿易往來，它的經濟利益便是它的命秆，外界挾住它的命秆，它只有 讓步一途，否則便自置死地。
煞死疫暴發，及北京處理不當，對中國造成嚴重傷害，那是胡錦濤面 臨的挑戰。就短程而言，中國經濟必然收縮，今年的旅遊業收入將大 幅減少，失業、半失業人口益增。外來投資可能發生停頓、延後考量 現象。其經濟成長減緩，在待業人口大增，而人民期待提高之後，對 政治及社會穩定發造成嚴重威脅。
就長程而言，北京政府的形象及信用受到嚴重創傷。在塑造中國一片 成長、繁榮的假象之後，中國落後、不誠實的一面再告突現。不但是 外國商界、輿論界對中國的信譽嚴重質疑，中國內部對政府的誠信、 能力都生動搖。北京當局要進行隔離防疫，採緊急措施，要求疫區人 民不要遠行，但北京外地人口紛紛遠走逃離北京，回到沒有疫情的偏 遠家鄉。這不但說明人民對政府的說法與控制疫疾能力沒有信心，也 說明政府的統治權威已經消蝕。
經濟惡化會威脅胡錦濤的領導地位，國際及國內對北京政府誠信的質 疑，更是胡錦濤的致命傷。胡錦濤所面對的已經不是中共前三個梯隊 領導人所面對的情勢。他將無法再以控制資訊的方式，去車保帥的手 法應付資訊爆炸的新時代。他的前任老革命領導人，可以一切列為「 國家機密」，可以作到「壞事不出門，好事傳千里」，但他所處的時 代將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電腦網路和手機的普遍化，使中共一黨專政無法壟斷資訊，閉門胡為 。煞死疫的因應，使胡錦濤走出誠信與開放的第一步，這個門一開， 便無法再關下來。人民所要求的一定是更開放，更負責任的政治體制 。電腦及手機這些現代資訊傳播技術，使胡錦濤不能再開倒車回到封 閉資訊、控制資訊的舊路。他已經成了過河卒子，只能繼續向前改革 ，走回頭路是共黨統治的崩解，向前開放，是共黨的澈底質變。他應 化危機為轉機，效法李登輝，讓共黨去除「革命」、「專政」本質， 開放政黨公平競爭，中國才可能走上法治、誠實、負責的道路。